婚礼过后, 盛弋又请了几天的假。
这次她是直接和俞九西请的假,后者也没问为什么,答应的挺痛快,只说:“嗯, 上个月太辛苦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缓冲时间,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行西两个老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俞九西的做派比起许行霁, 那就显得太温和了,盛弋不自觉地笑笑, 轻声道谢。
“对了,阿霁那小子这两天也没来。”俞九西嘀咕了一句:“你知道他干嘛去了么?”
盛弋一怔, 连忙撇清干系:“我怎么会知道。”
她心想早知许行霁不去公司, 那她也不用请假了。
“哦哦, 我就是随便一问。”俞九西笑呵呵地又问:“盛弋, 你请假是家里有事?”
“不是,就是想休息两天,不过有事随时叫我, 电脑上什么都能处理。”
盛弋客气又疏离的回答完,就挂了电话。
俞九西在挂断后的盲音响起时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转头看向要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的苍白男人, 翻了个白眼:“不是哥们儿不帮你, 是没问出来。”
“算了。”许行霁也没抱什么希望,疲惫且嫌弃的挥了挥手:“你走吧。”
“我说, 你和盛小妞到底是怎么了啊?”俞九西皱眉, 十分不解:“怎么竞标成功后的那个晚上开始就奇奇怪怪的, 现在更是一个请假, 你这个当老板的也天天躺平不去上班?”
许行霁不想理他,抬眸看着天花板冷冷道:“别太八卦。”
“靠,怎么就成我八卦了,第二轮竞标也就在下个月了,你以为你有很多时间么?现在董平都得罪了,下一轮咱们只会更难!”
“嗯,我知道。”许行霁面容平静,似乎并不觉得有多么艰难,只说了一句:“这些别告诉盛弋。”
“……操,兄弟,你这情根深种的样子栽的彻彻底底啊?怕她内疚?”俞九西眉尖玩味的轻挑:“虽然这事儿和盛小妞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不过事后董平家那母老虎打算找她麻烦都被你抹平了的事儿,你没和她说?”
许行霁蹙眉:“没必要。”
他是不想那些垃圾人去打扰盛弋,又不是做来邀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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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弋这几天请的假其实也不是完全为了躲许行霁,她确实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期间接到于慎思打来的电话,出去见了一面。
还是为了他奶奶的事情,前段时间老人家就出院了,因为日后生活只能拄拐的事情郁郁寡欢,还不忘惦念着孙子的那位‘女朋友’。
“真是抱歉,又得麻烦你帮我一次了。”于慎思皱t 了皱眉,很是无奈的解释着:“我奶奶现在这状况,我也不敢告诉她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男人嚼着口香糖,略有些烦躁的坦荡模样让盛弋微微有些同情,便柔声安慰了句:“没关系,答应了要帮你就会帮你,之前说再陪你去一次医院看奶奶也没来,现在正好去吧。”
于慎思一怔,半晌后静静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盛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太自在的别开眼睛:“我脸上有东西?”
“没。”于慎思噙着笑,双手插兜幽幽的说:“就是有的时候…会怀疑你是不是天上来的?”
“……?”
“仙女呀。”于慎思半开了个玩笑:“要不然怎么这么好脾气?”
盛弋愣了下,随后有些忍俊不禁:“你这笑话真冷。”
“冷没事,管用就行。”于慎思吹了个泡泡,含糊道:“你看你这不是笑了么?”
闻言,盛弋上翘的唇角不自觉的僵了一下。
原来她的心情看起来居然是肉眼可见的不好,于慎思都看得一清二楚。
又陪着去哄骗了一次老人,夜幕四合时吃完晚饭从小区里走出来,于慎思伸了个懒腰:“啧,解脱了。”
“我看老人家心情还行。”盛弋想着刚刚喜笑颜开的两位老人,真诚建议道:“你以后多抽出时间来陪陪他们吧。”
“一定的,不过…”于慎思顿了一下,笑笑:“之后就不麻烦你了,我会找机会跟我奶奶说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的。”
盛弋微怔,下意识道:“你奶奶身体…能行么?”
其实她也不介意帮忙再多假装一段时间的,毕竟于慎思帮过她很大的忙。
“没事,现在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我不能一直这么缠着你利用,就算我想。”于慎思摊了摊手,很坦诚的承认了自己的私心:“我很想借机和你多些机会相处,毕竟一直都贼心不死,但这不行,如果不早点说清楚,接下来我奶奶就会告诉我妈,我妈就会告诉七大姑八大姨,等到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的时候就更麻烦了。”
于慎思说着,无奈的笑了笑:“我又不打算用这招‘逼宫’,干嘛一直拖着——同桌,咱俩是有朋友情分在的,但情分不是用来消耗的。”
他很珍惜和盛弋这段非爱情的感情,因此并不打算用来更多的借口消耗掉。
盛弋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忽然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于慎思歪了下头:“什么。”
“别装了,你知道我心里觉得欠你的人情太大,所以故意想办法让我还的吧?”盛弋笑着叹了口气,感觉呼吸吐纳间的空气极为清新:“行,那就这样吧。”
“你还说你不是仙女。”于慎思垂眸踢着脚下的石头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知道你的用心良苦还不好?”盛弋微笑着侧头看他,真心实意地说:“好,我答应以后没有包袱的跟你相处。”
“咱俩谁都不欠谁t 的人情了。”
于慎思嘟囔:“早该这样。”
三天过后,盛弋销了假去上班,刚刚回到公司,就看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陈先生?”她看到坐在行西外面会客区长椅上正等着的陈康泉,颇为意外的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你…”陈康泉看到她后愣了一下,慢半拍才想起来:“你是许行霁的前妻,盛家小姐么?我们之前在马场见过?”
“嗯,是我。”盛弋客气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要攀谈的意思,微笑道:“我先进去了。”
但对于陈康泉的突然来访,盛弋心里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她清晰记得陈康泉这号人只是因为他是戚夏的叔叔,三年前曾经和行西合作过,至今她都不知道戚夏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参与在其中,但既然是曾经合作过的客户,还是在行西创业之初的‘金主’,怎么陈康泉今日来访,却一副遭遇到冷遇的模样呢?
他一个人坐在会客区那里,来来往往的行西员工居然没有一个人要去接待他的样子。
态度真是……奇也怪哉。
盛弋困惑的回到座位上,慢吞吞敲着键盘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过了一会儿看到俞九西拿着水杯回了办公室,才终于找到机会问他。
“于总。”她斟酌着措辞:“会客区那里好像有客户在等?”
“唔,陈康泉。”俞九西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他无所谓的笑了下:“盛小…不是,盛弋,你刚来公司不知道,陈康泉来咱们行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的时候一个月来三四次呢,就爱热脸贴咱这冷屁股,让他等呗。”
盛弋愣住,半晌后眨了眨眼:“有仇?”
“上道啊,领悟的真快。”俞九西挤眉弄眼的:“有点。”
“可为什么会有仇呢?”盛弋皱眉,压低了声音:“我记得行西的第一个大单子,当时不就是和陈康泉合作的么?”
难不成,是后面合作的时候出问题闹掰了?
“哎呦,你这信息都过时多久了,一直没更新换代啊?”俞九西忍不住笑了:“盛弋,你说的这些还是我叫你‘嫂子’时候的事儿呢,后面发生的事…你都不知道?”
盛弋没理会他的调侃,连忙问:“后来什么事?”
“陈康泉这老逼登毁约了,因为阿霁被陷害抄袭的那个事儿。”俞九西冷笑:“那时候还没在姓苏那女人生日宴上澄清过呢,陈康泉就迫不及待的动用了风险条款毁约,我们所谓的第一个大单子,一分钱没赚到还赔了一大笔。”
盛弋眉头重重的一跳,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
她一向温温柔柔的,蓦的抬高声音让俞九西吓了一跳,愣愣地问:“怎么不可能?那是行西最难的一段时间了,因为陈康泉撤了单子,其余下了小单的公司也都撤了,阿霁把他那批车全卖了才赔上的钱。”
“可、可是,”盛弋脑袋里乱极了,一时之t 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咬了咬唇:“我记得陈康泉不是有个侄女叫戚夏么?她没有帮忙求求情么?”
“盛弋,你怎么知道戚夏?”俞九西愣住,疑惑地问。
“呃,她是我高中同学,我和许行霁是一个高中的。”盛弋垂下眼睛:“她喜欢许行霁。”
“啊…这事儿你知道啊。”俞九西顿觉尴尬,但随后又不屑的撇了撇嘴:“但喜欢有什么用?她就是陈康泉一个侄女,在他面前也说不上话。”
“那女的是挺喜欢阿霁,还总借机跟着陈康泉过来饭局缠着他,但阿霁的臭脾气你也知道…他不怎么给人面子,后来戚夏可能也是受挫了,她叔叔取消订单这事儿之后,她还来公司嘲讽过我们呢。”
当真相和自己脑补出来的‘过往’大大相悖时,是会让人觉得曾经的自己很可笑的。
时过境迁,当时误认为陈康泉和行西合作的单子是因为戚夏在其中插手的痛苦本来就已经被搓磨的不剩什么,但此刻随着俞九西这一番话,彻底烟消云散。
盛弋感觉自己握着鼠标的手有些发抖时便立刻深呼吸一口气,故作平静:“那陈康泉现在怎么又来了?”
换句不客气的话问应该是——他怎么还好意思来?
“啧,这就是靠阿霁的‘打脸’水平呗。”终于说到让人爽的部分了,俞九西美滋滋道:“这小子睚眦必报,这几年没少接陈康泉竞争对手的单子和他对着干,都快给这老逼登挤兑的没生存空间了。”
“没饭吃还要什么脸?这不是三番五次来同阿霁讲和了么?当初陈康泉来解约的时候是我们最落魄的时候,阿霁撂下一句话,当初我听着像笑话,像痴心妄想,但他真的做到了。”
“他说陈康泉会为自己解约的决定而后悔,因为错过他的设计损失的是陈康泉而不是他。”
此般狂妄的大话,盛弋在许行霁出手打了董平那个晚上也听到了。
看来他真的不是胡吹大气。
微微抿唇笑了笑,盛弋不再纠结陈康泉的问题,美眸则是越过俞九西看向他左后方的那个空空如也的位置。
“许行霁……”她迟疑地问:“多久没来上班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三号那天开始就没来上班了。”俞九西装傻充愣地叹息着:“现在把自己活成了超级赛亚人,不分白天黑夜,半夜四点钟敲他也在线办公,再这么作下去,估计胃病还得犯。”
盛弋蹙眉,试探地问:“他在家里办公?”
“啊,怎么了?”
“没怎么。”盛弋把椅子转回去,看着电脑屏幕继续工作,不咸不淡地说:“下班之后去看他一眼。”
因为陈康泉的事情,她在心里误会了他和戚夏很多年,就算不用宣之于口的道歉,但去看看他也没什么。
“……啊?”俞九西愣了:“你知道他家在哪儿?”
盛弋笑笑:“知道啊。”
不就是婚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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